每年过年,都有人感叹,年味越来越淡了。
如此感叹的,以有过乡居体验的人为甚。一进腊月,乡村就在为年打算了。首先是浆洗被子,赶着太阳好,晒被钉被。然后是腌腊味、杀年猪、打豆腐、做米面、扯布请裁缝做新衣、熬糖稀、炒米做糖、扫尘等等,整个村都是这样忙得热火朝天,年味就这样做出来了。
物质渐渐丰盛了,许多东西市场就能买到,我们不再去亲力亲为,豆腐不做了,米面去超市买了,采购简单了年的道具,气氛就渐渐冷清了。在农村,青壮年一般要到腊月底才回来;城市的市民一般要到大年三十才放假。年夜饭不再吸引大人孩子的味蕾,压岁钱只是比平日零花钱给的多点,“春晚”热闹地着,一般的朋友微信短信拜年就得了,而睡懒觉成为大年最大的馈赠,打工的、上班的、孩子们,都可以安安心心地睡到近中午。不再热衷于互访,大门半开着,电视开着,一家人看着,或是各人玩各人的手机。
正月乡村里,不再有说书的走村串户,不再有龙灯在夜里蜿蜒腾跃,不再有敲小鼓的站到门前说吉言讨赏。城市里,各处跟销售有关的地方都在打折,刘德华“恭喜发财”的歌声一年又一年,红是主色调,私家车、出租车很是忙碌。亲戚互访,在一起吃饭打牌说话,喝高的多,车车载得醉人归。几天后,便渐渐恢复了常态,该上班了,回头望一下年:唉,好累啊!灯火阑珊的落寞着,感叹着:年味没了。
年味没了吗?不是。如果你是游子,在回乡的列车上,看着那么多急切盼望回家的脸,你就体验年味;如果你懂得他们只能在家呆几天就要回城、却不计成本不怕苦累地奔赴故乡的执着,你就能体会年味;如果你看到民工夫妇全身罩着厚衣,骑着摩托车千里飞驰回家,你就能懂得,我们心里的年味就像候鸟,到了此时就要返乡;如果你看到大半个中国都在迁徙,几亿的母亲在倚门守望,几亿的孩子在等待团聚,你就能感知年味。当你回到家乡,回到亲人的身边,再比对异乡的,你就能感知年味。年味是我们的文化,年味在我们的血液里流淌。只是,它在改变着,而对团聚、的企盼一直没变,对、的渴盼没有改变。
难道短信拜年不好吗?难道电话问候不好吗?难道少放或不放烟花爆竹不好吗?难道不做豆腐不做炒米糖不好吗?它们是新形势下的过年新内容,更环保更低碳。年味不仅仅是锣鼓喧天的热闹,它与时俱进着,因为年也在时间里。年味在你放松的心境里,在你的心尖上,在你感恩感动的泪花里,在你刷卡购物的成就感里,在你回忆的温软中,在你对年味的怀念和挑剔里。
儿童永远都不会讨论年味的浓淡。还记得《圣诞颂歌》里的史曲先生吗?因为爱的冷漠,他对圣诞节里人群的欢乐无法理解。保持童心,保持敏感,保持对美好的信任和期待,年味就永远都在。因为在物质丰盛的今天,年味更加接近了它的本质:爱和被爱,感恩和感动。